一夜
外交部的一些人都酒量好,太明受到张的影响,近来稍会喝一两杯了。张亲近太明后,带太明到种种场合,那里所谈的话题都是政治方面的。
例如据张看来中国自从东北三省(满州)被夺后,人民倍感压上来解决,不希望有战争,但是若突然遭遇到悲哀的历史命运,人力不可抗也未可知,他说着语尾含糊其词。太明想起日俄战争稍前的事情而感到栗然。明治三十四、五年时,日本人因为鉴于日俄战争势必无法避免,日本国民一致地研究俄语。若日本语热是暴风雨前的现状的话,那是历史的大不幸,心情怎能只是默默的看着而已呢。
张突然将被调往日本赴任,太明被邀请参加其欢送会。这是志趣相同的同志聚集的内部聚会。太明按照张,客人都向他道贺:“恭喜恭喜!‘张再三谦虚,才在主宾席坐下。太明坐在末席,但因为他教了张日语,大家推着他坐在张旁边。席位一定,张站起来致谢词。
酒过数巡,一座谈论风发有趣。而美术学校的两位先生,因为美术上的些细观点的相异,而有点争论起来,两人一个是法国留学生出身,另一个是日本留学生出身。但留学法国的美术先生,终于感情性的,把这学问上的争论,下了一个荒谬的结论,他撇嘴自嘲的说:‘反正中国将成为你们的天下。法国的势力不可能支配中国的。’他吐出这句话时,不只是跟他起争论的先生哑口无言,一座都静悄悄的。令人发窘的沉默。好好的欢送会,使一座冷场。艺妓机伶唱起了‘天水关’,于是好歹又恢复了酒兴。而话题最后便转移到主宾张的被派往日本之事了。
张是从许多青年外交官中,被拔擢出来派往日本的。从这意味之点来说,一座的人对他都有很大的期待,张自己本身也因重大的使命感而有点紧张的样子。他的表情有如紧张的面临暴风雨前的非常感洋溢。张请太明表示他的意见时,太明说,希望他对东亚的危局预先设想没有后顾之忧的策略,全力以赴贯彻,太明说了诸如此类的话。
‘我明白你的意思,期待这样的做。’张这样的说,用力握着太明的手。张担负着重大的使命赴日本,太明由衷的愿他奋?到底。
这天晚上,太明罕见的喝醉了,记不得自己是怎样回家的,大概是谁叫了人力车送他回来。太明回家后,在苛园十二号,那由于男性政治气氛而来的兴奋仍有余韵,以其势,他对于这一天难得的比他早回家出来迎接的淑春说:‘茶!倒茶!’他用平常所没有的粗声语气命令。淑春意外的顺从,锐气受挫似的抬头看着太明:‘你喝酒了?’她怯怯似的说。太明以朦胧的醉眼定睛看她,感觉她那红唇有平常未见的露骨的姿意。
‘喂!你过来!’太明以粗鲁的动作抱住她的肩膀,她也是柔顺的。
‘哎,你真是的。’她反而用媚眼抬头看他。这一夜太明忘了一切像一只强壮的野兽如饥似渴地对着妻子的肉体。